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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奇異夢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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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奇異夢境

飯後微雨覺得悶悶的。依巴城風俗,後日淩晨便要正式行葬禮,尚有一幹預備事宜,繁雜瑣碎。微雨向來不愛理這些雜務,在家時也是不管不問,於是便全交與碧珠與吳二媽去打理,倒也落得清靜。

何品秋是個多言善語的女子,見微雨心中不快,便主動挑些話與微雨說說,又問起微雨的妹妹流霜,說:“原來姐姐家中還有一位姐妹,不知為何此次沒有來?”

微雨笑答:“說起我這位妹妹,年紀跟品秋妹妹你十分相近,性情也甚是相仿,聰明活潑、妙語連珠、可愛至極的,父親最心疼妹妹,最喜和她談笑取樂。那裏象我,不善言語,木頭人兒一個,有什麽意趣。”

何品秋一聽居然還有一位與自己年齡性情相似的姐妹,喜形於色:“可惜這次沒有來,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再見。”

微雨道:“正是了,流霜聽說我要出門,恨不得腿上生風,也跟著出來逛逛呢。父親也說有個伴,更有樂趣些,也可彼此關照。誰知出門前一日,流霜樂之過度,在園中游樂時不慎失足掉入池塘中,天寒水冷,染了風寒。”

何品秋神思流霜之品貌神采,不禁笑出聲來。

如此過了近一個時辰,郭仁來了。他不過是向微雨說些早上問程平儒、夏洪、夏清三人話的事,正如微雨所想,並沒有什麽特別的發現。隨後二人寒喧了幾句,正要散了之時,突聽得門外腳步紛亂,幾名奉命搜尋老孫頭的衙役在西廂房門口急聲報道:“郭大人,夏小姐,不得了了,出人命了!”

微雨心中一凜,問道:“可是孫叔出了不測!”

一衙役躬身答道:“不是。是小姐的姑母、何夫人她.......”擡頭望了在場的何於夫、何品秋父女,接著說道:“她死了!”

語驚四座。

一行眾人匆匆趕至發現何夏氏遺體之處--何家。何家位於城東,巴城甚小,城東已近城郊,也是一字排開的一幢木房,只是比夏老太爺的木房要新得多。微雨、何氏父女、郭仁、碧珠等幾個奴仆和一隊侍衛趕到時,已有十數個衙役和先前那個老仵作在此。走進何家門家小小的庭院,再進入廂房,何品秋一眼就看見母親何夏氏已停屍在床上,不禁悲痛欲絕,直沖上去,叫了聲“媽媽”,身子一軟,幾乎暈了過去,碧珠等忙將她扶住。何於夫緩緩走到何夏氏屍體邊,不發一聲,淚水卻已止不住的流了下來。微雨雖不喜何夏氏,但畢竟骨肉連心,兼之自己自幼喪母,見何品秋此等情形,心下感觸,也流下淚來。

這時方知,系一隊衙役在搜尋老孫頭的過程中,湊巧經過何家大門,發現何夏氏趴倒在大門的門檻上,已氣絕身亡了,家中一切物品安好,沒有翻動。

此時仵作已為何夏氏驗過屍,郭仁便問驗屍結果。

老仵作道:“回大人的話,據小人所驗,何夫人乃中蛇毒而死。何夫人全身現布滿紫斑,尤以右手為重。小人仔細檢驗過何夫人右手,想是今日剛巧被燙過,全手及臂均已敷了厚厚一層黑色草藥,有阻擋毒蛇咬噬之效,故右手無明顯的毒牙咬痕。但饒是如此,仍未能逃脫噩運。小人在何夫人右手掌中發現極小一點破痕,此破痕四周腫脹明顯,可見是毒牙咬過時的劃痕。雖只一點劃痕,但此毒蛇劇毒無比,只此一點,何夫人便.......唉.......”住嘴不再說。

微雨問道:“怎生這裏會有毒蛇呢?”

郭仁和仵作都解釋道,巴城乃是山城,毒蛇出沒是經常之事,本城醫館對醫治毒蛇咬傷之癥,都頗有心得;城中之人,對分辯毒蛇咬噬之傷,也有基本知識。一般而言,被毒蛇咬傷的,傷口上均會留下兩個深毒牙痕,如蛇無毒,傷口留下的是一排牙印。知道自己是被毒蛇咬傷,只要在被咬後4至6個時辰內找城中醫館延治及時,一般不會有性命之虞。只是今日咬死何夏氏的毒蛇,其毒性實為罕見,竟有見血封喉之能。

微雨又問:“那依各位所見,能有此劇烈毒性的毒蛇,會是什麽蛇呢?”

仵作答道:“依小人之見,這蛇應是世上最毒的金剛王眼鏡蛇!此蛇倒不罕見,據說在西南之地一些山林中,常可以捕到。沒想到巴城的山林中也有,郭大人該當速速出具告示,昭告鄉民提防才好。”

郭仁聽了也覺極是,忙令人知會師爺寫告示張貼。

又傳了醫館的大夫來,也證實何夏氏一個多時辰以前,在該醫館裏敷了些醫治燙傷的草藥方走的。

何於夫悲聲說道:“賤內定是回家換衣裙時,被毒蛇咬傷,本想跑出門求救。誰知......誰知尚未出得門檻,就......”不再說下去,低頭飲泣。

碧珠在旁暗自羞愧,覺得何家父女雖未明言怪責自己,但若非一時錯手,將何夏氏衣裙淋濕,何夏氏怎需回家換衣裙,又怎能被蛇咬死,一命歸西呢。

郭仁、微雨先是勸慰何氏父女一番,然後便不得不議到何夏氏的喪事處理。便在何家搭起靈堂,微雨撥了五六個奴仆到何家協助理喪,又另請了鼓樂師,同樣的停床三日再入葬。不過,何家不是本地人,在巴城沒有祖墳,只得由微雨出錢,另買了塊風水寶地。

將何家的事商議安排完畢,微雨又來到何夏氏停屍之房,見何品秋仍趴在何夏氏遺體之上,痛哭不已。見了微雨,又伏於微雨身上,哭道:“早知今日,我悔不該常常與媽媽頂嘴胡鬧,惹她生氣。”

微雨看品秋尚曾有母親親熱頂碰,但自己從記事以來,竟不知“母親”二字為何物,雖有太後寵愛,終究隔了一層,諸多禁忌,哪裏比得上真正的母女天倫,思來想去,不禁黯然。

坐著郭仁的四人擡小轎重返夏府時,已是戌時(晚上七點)。微雨全身酸痛,又困又累,實在支持不住,勉力用了一點飲物,就被碧珠強扶著住進了夏府旁那間專用來歇息的客房。這間房此時又添了裝設,貴妃椅移出去之後,設置了一個格內鑲板、浮雕絳線,屏心描繪山水風景的屏風,屏風後是一張檀木小床,床上一應被褥之類齊全。

微雨見碧珠也是疲累不堪,又神色中有愧,惴惴不安的,便對她說道:“你去歇息罷,叫吳二媽和萱兒來侍侯就是。”碧珠本還想逞強好勝一番,但剛答了句“不礙事”便覺頭重腳輕,就向微雨福了福,去夏府廂房了。

這日晚上,微雨做了個奇怪的夢。

她夢見在一個極大極大的庭院裏,一個紮著紅頭繩、五六歲的小女孩一個在踢毽子。這個小女孩踢得可真是好呀,邊踢邊數:“一個、兩個、三個、四個.......”這個小女孩是誰呢?為什麽這麽熟悉呢?她在夢裏想,在夢裏回憶和思考著。這個小女孩難道就是我自己嗎?她似有所悟。小女孩繼續踢毽子,“一個、兩個、三個、四個.......”噫,一不小心,毽子踢到了一個人身上。這個人是誰?哦,是個光頭的和尚,是個50來歲的老和尚,他很慈祥,一直在微笑著。然後他看了看這個小女孩,眼裏居然露出的驚異的表情。他有點嚴肅和認真,摸了摸小女孩的頭,說了一句話,很奇怪,微雨聽不懂,但聽清楚了,字字入耳。和尚說的是:

“萬境夢境

此身彼身

若我如故

何從憂怖”

這一夜風平浪靜,微雨醒來時,天已大白了。

她兀自還清晰的記得那個夢。那個極大極大的庭院,熟悉而陌生,不是京城的夏府,夏府沒有這大的庭院;那也不是皇宮,皇宮比它大多了。她的中口還殘留著夢裏和尚的偈語:

萬境夢境

此身彼身

若我如故

何從憂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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